铁马冰河常入梦
【类型】期刊
【作者】包建华(宁夏回族自治区党委宣传部)
【作者单位】宁夏回族自治区党委宣传部
【刊名】共产党人
【关键词】 边陲小镇;军分区领导;边防工作;国防科技大学;体力不支;机关工作;哈萨克斯坦国;巴克图;不法商人;争议地区
【ISSN号】1002-2317
【页码】P49-50
【年份】2019
【期号】第11期
【摘要】离开军营已有9年,每每想起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从军戍边的日子恍如昨日,一件件往事历历在目,让我久久不能忘怀。"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2000年7月,怀着"到祖国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的崇高理想,我向学校领导递交了去新疆边防工作的申请书,从解放军国防科技大学来到了边陲小镇——新疆塔城市。当时的塔城市基本就两条街,落后而又冷清。到塔城军分区报道后,军分区领导要把我留在机关工作,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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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马冰河常入梦
离开军营已有9年,每每想起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从军戍边的日子恍如昨日,一件件往事历历在目,让我久久不能忘怀。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2000年7月,怀着“到祖国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的崇高理想,我向学校领导递交了去新疆边防工作的申请书,从解放军国防科技大学来到了边陲小镇——新疆塔城市。
当时的塔城市基本就两条街,落后而又冷清。到塔城军分区报道后,军分区领导要把我留在机关工作,经我多次执意请求,最终把我分配到了与哈萨克斯坦国接壤的某部巴克图边防连。巴克图,蒙语是水草丰茂的意思。到边防连当天的午后,不苟言笑的连长就带我去了国门158号界碑。在阳光余晖的映照下,我国的大理石界碑、高耸的哨楼以及笔挺站立的士兵是那样的气派、庄严、神圣,尤其是界碑上鲜红的“中国”二字显得格外庄重、肃穆。反观哈国的界碑则是一个矮小的水泥墩子,哨所是座破旧的铁皮房子,2两个士兵背着枪懒散地蹲在那里抽着烟,锈迹斑斑的铁丝网拧着“麻花”在草丛中若隐若现。看着这一切,作为一名中国边防军人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国门无小事,事事关乎国格、尊严。我所在的连队是国门开放连队,除正常边防勤务外还担负国门站岗。2000年国庆节,地方政府的一位领导带着10多位游客来到国门参观,一个小伙子乘哨兵不注意,在参观中越过了界碑向哈国走去。突如其来的情况使哈国士兵本能地举起了枪,我高声地制止了对方士兵,同时示意小伙子退后,哈国士兵放下枪后仍然用俄语提出抗议,经过我与对方简短的交涉后才平息了这次“越境事件”。随着巴克图口岸经贸活动的不断发展,个别不法商人利欲熏心,常会搞些违法活动。2001年5月的一天,我带领几名战士在国门站岗值勤。中午闭关后,一名做边贸生意的商人一边说着要和我聊聊一边从包里拿出一大沓钱,并许诺只要我把他皮箱里的美金转交给哈方商人,会再按比例给我提成。我连看都没看一眼,坚决回绝了他。类似的情况时有发生,但我从未动摇过。
边境巡逻职责重大,辛苦而繁琐。在连队熟悉一个星期情况后,连长就把我带到防区情况室,对着沙盘下达了巡逻执勤任务命令。连长简短地介绍了防区的情况后就把我扶上了马鞍,一个响鞭,我便在疾驶的马背上开始颠簸,从惊鸿未定到逐渐坐稳,我始终紧张地抓紧缰绳。我们每天都要不断观察是否有抵边、临边人员及牲畜,防止越境,还要察看铁丝网是否有破损,最重要的是看界碑是否有移动或者遭到破坏,并清扫每一块界碑及时描红。边境线两国争议地区,更是关注的焦点,在巡逻中必须要经常用望远镜观察对方的界碑是否有向前移动的痕迹,是否在争议地区新建设施,这些看似简单而枯燥的“小事”,却是两国外交事务中的大事。回到连队,常常是饥肠辘辘,疲惫不堪,浑身像散了架似的,由于没有进行过军马骑乘训练,两条大腿根部磨红了一片,疼得我一连几天都无法入睡,但第二天,仍要坚持骑马出巡,一点也不能马虎。一次,在骑马巡逻至一个山坡时,草丛中突然跳出一只野兔,军马猛地一惊,跃了起来,把毫无思想准备的我抛了出去,幸亏我的脚没有被脚蹬卡住,才没有造成不可想象的后果,但还是重重地摔在了石子路上,被战士们抬回去后,好几天都起不了床。2001年的冬天,塔城地区遭遇了百年不遇的雪灾,一人多高的铁丝网被大雪埋住了,为了防止人员及牲畜越境,我带着6名战士冒着雪武装巡逻,平常5个多小时的路程那天却走到了天黑,由于返回的路被大雪覆盖,我们始终找不着回连队的路。通信失灵、水壶的水被冻住了,齐腰深的大雪耗费了我们的体力,饥渴的我们不停地吃着雪,但是雪越吃越渴,我们流着鼻血在大雪中相互鼓励着前行。一个小战士因体力不支晕了过去,我们轮流背着他回到了连队。几年的时间里我带领巡逻小分队骑马、徒步,涉深河、穿戈壁,跑遍了防区内的每一个界标、每一座毡房、每一条沟壑。我熟记着防区内的一草一木、道路哨卡、牧民分布等情况,完全融入了这片神圣的土地。
执勤点是边防连队为管控敏感地段、易越境地段而设置的,一般远离连队,偏远且自然条件艰苦。我带着7名战士驻守在执勤点,为了隐蔽,我们在山坡下挖了一个“地窝子”用以安身。所谓“地窝子”,就是在斜坡处挖个洞,类似于“猫耳洞”。洞内潮湿而阴冷,被子要天天晒,头一天还好好的,第二天被子像洒过水似地发潮。最为可怕的是毒蛇会经常光顾我们的被窝,还有蛤蟆和草鳖子(一种血吸虫),我们对付它们的办法就是用烟熏,战士们还给这种地窝子起了个好名字,美其名曰“仙人洞”。通常情况下我们会驻守半年左右才换防。有一次大雪封山我们被困在执勤点,当所有的食物吃完后,我和7名战士陷入了绝境,两天没吃东西了,饿得我们连说话的劲都没了。连队把给养送上来后,一名战士趁我们不注意狼吞虎咽地吃下了3斤熟牛肉,当我们发现后,那个战士的眼睛都直了。我知道,如果不让他尽快通气,他会有生命危险。危急关头,我和其他几名战士只好牵着他的胳膊慢慢溜着他满山的跑,直到他缓过神来。条件的艰苦还能克服,最难熬的是寂寞和孤独,那种“白天兵看兵,晚上数星星”的日子时常会让人烦躁不堪,无聊与寂寞像幽灵一样侵袭心头,我最大限度地发挥着我的特长,给战士们唱歌、演奏乐器、讲故事。但是时间久了战士们往往还是会陷入静默无言的状态。有时候,渴望看到临边放牧的牧民和铁丝网对面的哈国士兵,成了他们最大的奢望。
就是在那段艰苦、枯燥的日子里,我没有消沉、颓废。我的军事基础差,就向班长、骨干请教,反复训练;我的军事指挥能力弱,就向连队其他干部讨教,有时为了搞清楚一个问题追着他们问,有时还要问好几遍,被问烦了,我就换个人再问,直到我能正确理解和掌握要领为止。多少个节假日,当别人沉浸在观看电视或打扑克牌、侃大山的快乐中时,我却捧着各类书籍苦读;无数个深夜,当战友们在温暖的被窝里酣然入梦时,我却对着一个个搞不懂的问题或冥思苦想,或翻阅资料。“功夫不负有心人!”不到一年的时间,我已经熟练掌握了防区内的各类边情、社情,各类边防勤务情况处置以及各类武器运用,成为了一名合格的边防军人。在此期间,我广泛涉猎军事、文学、历史等知识,先是恶补了军事指挥学、边防学,逐渐从一名边防“门外汉”到后来的“边防通”,在几次迎接上级机关首长检查中,我的边防情况处置能力受到了首长的一致好评。这期间,我积极发挥专长,写了大量的歌曲、诗歌、小品,其中有几部作品在军区文艺汇演中获得了较好的名次。由于出色的表现,多次被新疆军区军乐团、文工团借调演出,随总部首长参加“上海合作组织”出访中亚5国演出,获得新疆军区、兰州军区“特殊贡献奖”。2005年,我的个人器乐专辑《黄沙古渡》顺利出版。
曾有位军事记者问我,你为你的选择后悔过吗?我说,我失落过但不后悔。我觉得戍边守防是一名军人无上的荣光,虽苦犹荣、虽苦犹甜。正是那段艰苦的经历积淀了大量的创作素材,丰富了我的人生;也因为那段艰苦的日子锻炼了我的毅力,养成了我从容应对各种困难的勇气和乐观向上的人生态度。
责任编辑:章 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