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化生存与第四纪冰川

日期:2019.12.24
						

胥云

当人性化的网络界面将无限的时空屏幕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

我们还有兴趣将目光投向现实的山川河流、小草森林吗?我们还能够

有足够的爱心来关注人类赖以生存的自然环境吗?

每天我们可以通过电脑走进虚拟的现实世界。当我们与网络对话

时,我们可以坐看世间的风起云涌,笑谈天下的时事变幻。当人性化

的网络界面一一展现在我们的面前时,有时候我们会真的以为这数字

化的虚拟世界就是一个真实世界。在媒体不断地宣传说数字化时代已

经来临时,我们也以遨游网络Game、沉浸MP3音乐的疯狂进行着呼应,

哈,数字化——这是人类新的生存空间。当我曾经用一封“伊妹儿”

连接起被大洋阻隔了十几载的同学之情时,便接受了从遥远的国度发

回的“坐地日行八万里”的感叹;当一位与我一起共事的花季少女

“疯狂”地向我请教有关IP电话及网上传真的电脑知识时,我了解到,

她的目的只是想通过价廉的IP电话架起通往法兰西的浪漫热线,并期

望对方能够从电话传真机上接收到她的倩影和缠绵情书,这时候,网

络技术已经成为了连接友情甚至爱情的永恒纽带,数字化生存的意义

变成了可以触摸的情感世界。或许,当IP电话中传来迢遥国度的亲切

问候时,当醉人的笑靥在少女的脸上绽开时,我相信她和他都会因为

走进“数字化”而“生存了”。

然而,在人的生命中,每天面对虚拟的世界就是我们必然的生活

选择吗?我不断在思考着这样一个问题,当人性化的网络界面将无限

的时空屏幕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我们还有兴趣将目光投向现实的

山川河流、小草森林吗?我们还能够有足够的爱心来关注人类赖以生

存的自然环境吗?或许,在这二十世纪的最后一个夏季,当我在高原

紫外线的照射下一步一个脚印地攀登上4200米的祁连山七一冰川时,

我才领悟了,有时候人们是需要远离尘世的喧嚣,远离现代技术以追

求最高利润为目的的狂躁的。只有在面对这最本原的大自然时,网络

时代、数字化生存才会变成一个仿佛遥远的梦。

伫立在二百五十万年前的第四纪冰川前,凝目冰凌在阳光照射下

慢慢地消融,那一滴一滴的水珠就好像滴进我心底的离别泪似的,水

滴汇成的小溪,叮叮咚咚地流淌着,更像是在与相爱万年的大山悄然

话别离。看着祁连山的雪线不断上升的痕迹,看着七一冰川每年一米

的退缩速度,尽管这速度远远比不上CPU的提升速度,电脑的不断升级,

然而这速度却会将森林变为枯木、农田变为沙漠、草场变为戈壁。因

为缺水,遥远年代的古楼兰城消失了;因为缺水,并不遥远的罗布泊

也消失了。在只有芨芨草、骆驼刺、红柳生长的戈壁滩上,不断地可

以看到近年来才荒芜的残垣断壁,还是因为缺水,世代居住的人们也

不得不迁走了。

谛听二百五十万年前的第四纪冰川的轻声述说,古楼兰城昔日的

繁荣辉煌,罗布泊曾经有过的波碧柳绿、雁鸣鸟啼……都从记忆的屏

幕中一一流过。当百年之后,或许数字化生存的时代已经演化为“意

识流生存”或其他什么“生存”时,当我们的孩子只能够运用数字化

的技术在网络上给他们的孩子再现今日的冰川风貌时,他们的后代或

许会问:当年的冰川呢?过去在那里生活过的人呢?为什么不让冰川

保存下来呢?我们想象得到我们的孩子会如何来回答这些问题吗?

今天,当我试图将这些问题直接与冰川进行对话时,冰川用叮咚

不绝的溪流声敲打我;我大声地向祁连山问话,祁连山用延绵不绝的

回声问我。于是,我只好又一次进入虚拟的网络世界,企图从海量的

信息中寻找答案。当我在网络上寻觅时,我知道不少步入网络世界的

人已经渐渐地迷失了自我,异化为网络人,但我深信,芸芸众生中一

定会有一种声音,一种人类拥有的共鸣:国内外科学家对祁连山冰川

已经进行了多年的研究和关注,“新闻30分采访小组”发出了“救救

祁连山的山林”的呼吁。尽管这些研究和关注的声音只是海量信息中

的一朵小小浪花,并已淹没在数字化生存的喧嚣中,但是有过这种声

音,我就深信这种声音还将会出现,而且最终会汇成宛若长江入海时

的滔滔巨流。毕竟人类的生存才是最大的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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